2014年2月2日 星期日

[家教][X27]Black Mercy (Act II: 1)

Act II

1: Dish out the Penalty 端出罰則


GIULIA:

O Nume tutelar degli infelici,
噢 守候可憐不幸之人的女神,
Latona, odi i miei prieghi
拉朵娜,請聽容我的祈禱;
L’ultimo voto mio ti mova, o Nume.
願我最後的祈求能打動您,噢女神。
Pria che al destino io soccomba,
在我領受我的命運之前,
fa che dalla mia tomba
請應允
s’allontani quell’adorato oggetto
使我所甘願奉獻生命的那人
per cui morte m’attende.
得以逃離這座墳墓。

--Gaspare Spontini, La Vestale





庫洛姆在繁盛的火光中醒來。她恢復意識,就像六道骸脫離她軀體的每一次。然而這次,她睜眼所見是熊熊燃燒的烈火;橘色的、鮮豔的橙黃,夕陽落幕般的璀璨流金——

這無疑是Boss的火焰。

繼六道骸之後,她最喜歡的那個人的火焰。澤田綱吉生命的象徵,此刻正彷彿豁出一切地燃燒著,在這什麼也沒有的空曠土地,吞噬稀薄的空氣消耗肉眼看不見的東西、像要傾盡自身存在似地奉獻所有氣力,造就了光轉化成熱;就在庫洛姆面前。

Boss?」

眼睛泛起淚水,烈焰與熱風讓視界變得更難看清。Boss應該就在附近的,庫洛姆搖晃地站穩,想要呼喊,滾燙的煙卻燻得她哽咽,「Boss……!」好像有什麼在逐漸焚燬、變得無法挽回。庫洛姆喊著,感覺淚水溢出眼眶,被嗆得緩不過氣、她終於試著呼喚另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名字。

「骸大人!骸大人、」

已經不能再靠近了。火焰不為所動,她的聲音沒能傳達就消失了。骸似乎在非常非常遙遠的地方,他的氣息變得感受不到了。以前就算沒有回應她還是能知道他就存在某處,他也未曾在危險的情境撇下她;可現在不論她怎麼呼喚,六道骸都不在了。

驀地,她聽見槍聲。

連續而快速,短促的停頓之後又一輪、幾乎像半自動武器的集火聲音。

她朝槍響的來源看去,瞇起在灼熱空氣中乾澀生疼的眼,背對火花焰牆、淚水氾濫的視野裡,她看見兩道人影。



「為什麼不開槍?」

一張臉沈得難看,史庫瓦羅這樣問了。

「沒必要。」這是裏包恩的回答。

收起槍、扶正黑禮帽,他的面孔有五官沒有表情,「我已經爭取到夠多時間。不過,」漆黑的眼裡沒有勝利,一雙眼無機質地對上史庫瓦羅,「如果你想死在這裡那就另當別論。……修好你那隻手,你跟我有工作要做。」

「你,」史庫瓦羅劍眉橫豎,「一開始就打算這樣了吧?」

「壞的只有義肢而已,很便宜了。你該感到光榮。」

「滿嘴鬼話的傢伙!」

「我說過,我的最優先是確保十世的安全。我也是很忙的。」

「所以就要我協助?哈!那還真是抱歉啊!老子可是——」

「——只效忠Xanxus。」裏包恩搶在他之前說完,語調卻是慵懶又厭煩。像面對聽不懂人話的庸才,「若你還是瓦利亞稱職的走狗,史庫瓦羅,就最好仔細聽清楚接下來我要說的話:你應該想讓Xanxus活命吧?」

史庫瓦羅才張口,不遠處的金焰突然暴增,猛烈的火勢忽強忽弱地熠熠閃爍,挾帶陣陣熱風掀得史庫瓦羅長髮披散臉上。

「——、」

「火焰混在一起了。現在你懂了沒?」

就如同裏包恩所說,那彷彿焰閃的火舌之中除了純金的火焰、還有球形的、光芒一樣一圈圈凝聚逸散……是的,史庫瓦羅在某雙手上、槍膛上見識過無數次:那是憤怒之炎。

他幾乎忘記自身處境想要衝上去,卻看見一個人從烈焰肆虐中跌撞出來——奇蹟似地沒化作焦炭,她煙灰缺氧的面頰掛著兩道清淚。

「庫洛姆。」

裏包恩揚眉,臉上終於有了表情;思慮的深意讓他看起來稍微比較像人。對著突然出現、憔悴的女人,他柔聲道,「沒事吧,庫洛姆。」

她看起來飽受摧殘,但勉強還能把持。一邊努力呼吸,庫洛姆點了點頭,雙眼閉緊,嶄新的淚痕便劃在她燻污的臉上。

史庫瓦羅欲上前質問的動作被裏包恩伸手制止。等到庫洛姆緩過氣來,阿爾柯巴雷諾才再度開口,「發生什麼事了,庫洛姆?」

「我一醒來就在這裡、……骸大人,」庫洛姆咳了幾聲,聲音乾澀得像被火焰蒸盡水分,「是骸大人救了我——雖然只有一瞬間,但我知道、是骸大人讓火焰退開了;是這樣我才得救的。」

「妳看到骸了?」裏包恩輕問。

在兩人面前,庫洛姆搖頭,這動作像是耗盡了她殘存的耐力。強忍著,她說,唇與聲音顫抖:「『會把他帶回來』、這樣傳達了之後,骸大人的氣息就…消失了……」

她不再說話

史庫瓦羅突然懂了。

他看著眼前彭哥列十世霧之守護者的半身,看著一旁一派輕鬆的阿爾柯巴雷諾,體會到何謂令人作嘔——他明白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。

「——你把六道骸派去幹什麼了?」

裏包恩說,他只是爭取時間。

爭取時間給誰?

「你這混帳把六道骸派去哪裡了!!」史庫瓦羅壓低聲音咬緊牙關,這是他克制自己不撲上去的唯一辦法。

他開始明瞭,這不是意外,一切全都被計畫好了,從不知道多久以前、不知道瞞過多少人,連自己也還沒能一睹全貌;都身陷某個龐大的計算裡。

「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,史庫瓦羅?」缺乏起伏,裏包恩冷冷回應。「憑我是使喚不了十世的守護者的。六道骸做過什麼、正在實行以及打算完成的沒有一項我左右得了,那是他自己的意志。」

他瞥了眼庫洛姆,「……還是你想說,就連六道骸救了她也是受我指使?」

說及此,裏包恩雙眼微瞇,輕蔑地笑了。

「我應該說過、我的最優先是確保十世的安全吧?」

「……你指望我信你這堆屁話嗎?」

按捺爆發的衝動,史庫瓦羅如此反應。

他開始有點同情這個叫庫洛姆的霧守;在那之前,他更同情澤田綱吉。他想起綱吉將那一盒子彈交付於他的神情。小鬼早就知道了嗎?終有一天會變成如今這局面。從看著混帳Boss的背影的那一刻就已經預料到了嗎?

全部都是嗎。

「信不信由你,史庫瓦羅。不過,」裏包恩說,「有一件事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:六道骸在這點上跟我差不了多少。雖然非我本意,但是那傢伙此次的最優先碰巧和我相同。」

「那又怎樣?」

意示他看往火焰燃燒的地方,裏包恩這樣問了,「你覺得這如何?」

撇頭看去、史庫瓦羅愣住了。

火。

永無止息的火。

分明已經過了好一段時間,但是當前讓他盲目的火卻一逕瘋長——這還能算是火焰嗎?焚城滅地,燃燒著、吞噬一切;沖天的烽火隔絕了視線、聲音還有任何可能的人為介入,別說是看見地面跟其後的城堡了,烈焰直逼天際的現在就連火光本身也難以目視——

究竟憑藉什麼才焚燒?

「很快就完了。」裏包恩說。「再這樣下去,這就會是他們殘存於這世上的東西。

「瓦利亞首領Xanxus……」視線緩緩移動,離開交融的死氣之火,裏包恩看向史庫瓦羅,稀鬆平常這樣說了:「和彭哥列十世同歸於盡——這就是現在的狀況。除非把火焰分開,否則他們的命是綁在一起了。

史庫瓦羅一時間說不出話。

要他相信Xanxus會死?

那個他所效忠的Xanxus

眼角餘光他看見憤怒之炎、橙色大空火焰中的光點。

那是騙不了人的。

在他思緒飛轉的同時,一直低頭的庫洛姆說話了。

「我想幫忙,裏包恩先生,」她仰起的臉蛋淚痕已乾,雙眼堅定地看向她陳情的對象,「不論是什麼、只要能幫上Boss,請務必讓我出一份力。」

「哦?」裏包恩像覺得甚是有趣,嘴角微勾,「蠢綱倒是挺受部下喜愛吶。」

「骸大人的話……肯定也會這樣做的。」雙手緊握於胸前,像要安撫自己的心;庫洛姆眼瞼微翳,禱告般虔誠。

「如何?」眼神玩味,裏包恩重新看過來,問。「身為Xanxus最得力的部下,史庫瓦羅,你的決定是什麼?」

多虧了這一齣,史庫瓦羅完全冷靜了。他清楚看見裏包恩眼中的挑釁顏色、知道這或許也是陷阱;但已經動搖不了他。他明白自己該做的事。


§


刀叉滑過瓷面的細小聲響,醇酒汩汩注於杯中、觥籌交錯的蕩漾餘韻,背景裡弓弦繃緊的壓抑顫音。人們正用餐,獨享美食的同時也相互傾訴;渲染情慾,唇齒間微笑,飽滿而不知足,咀嚼品嚐著、最後將珍饈佳餚與真意一同嚥下。

豐腴而空洞。

在這宛若稚子扮家家一樣的童話場景裡,有一個男人分外立體。如果這是場偽裝文明的化妝舞會,那他所頂著的面具勢必要拔得頭籌。恣意妄為,無須奢華的金絲外袍、權杖或鑲滿晶鑽的冠冕,他只消蒞臨便已然勝出。

瞬息萬變的魔鬼;他是有名字的。

白蘭˙傑索——人們這樣稱呼他。

行至目指之地,白蘭拉開絲絨椅,怡然自得坐下來,開口說了第一句話。

「你失敗了呢。」

這樣說著,他目光橫越桌面、迎上坐在另一端的人。這是兩人對座的桌位,餐桌不長,彷彿為了款待情侶而設的雙人位子;雪白桌布中央是一盞蠟燭,在水蓮形狀的金屬底座上、淺淺燃燒。

隔著這樣弱小的燭火,白蘭繼續說。

「算上這一次,已經是……嗯…我想想,第三次了?」靠著椅背,一手撐在絨椅的扶手、一手閒置於純白的桌面;姿勢輕鬆自適,他笑著,眼裡有燭光有陰影,「不是個好徵兆。這姿態也是,不怎麼好、是吧?」

在他對面,餐桌的另一端、兩人座位的另一半,坐著一位少婦。她衣著體面,身行優雅,妝容沒有任何破綻;然而,此時此刻,她與白蘭對視的眼……那雙眼睛,絕不是熱戀中女人的神情。

——尤其是那只右眼。

「是棋子用完了、還是被打回原形了?」似乎覺得很有趣,對著緊盯自己的異色雙眼,白蘭說,「失敗了三次之多,也難怪你會累呢。」

「……忘了嗎?白蘭,」女人聲音沈穩,這樣應答。「其中一次還是你貢獻的。」

白蘭哼了聲,像是相當愉快。他開始把玩桌上的燭火,好幾次掐住了燭蕊、卻每每在捻熄前鬆手。「你敗給我也在所難免。」專注凝視指尖忽明忽暗的火光,他說,「好吧,就算只失敗了兩次好了,你有那個時間嗎?」

女人笑了。笑著,眉眼卻是拴緊的冷諷,她說,「那麼、這次你也還是會插手吧。」

白蘭不為所動,目光依然在他所戲弄的燭光上,彷彿那株幼小的火芯中有他無比渴望的東西。「沒用的哦?企圖從我身上套話。……但是吶,要對你說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。」

燭火被掐熄,他終於抬頭。

「誠實一點怎麼樣呢?」

笑瞇了眼,白蘭在火焰死去後的細煙裡這樣說了,「沒有以綱吉的外表出現在我面前、這一點,至少是個不錯的開始;因為你騙不了我。其他人或許會錯認綱吉的樣子,但是我不會。我已經看過綱吉太多世界,

「——也差不多看膩了你。

傾向前,白蘭以手撐臉,拄在桌上,說,「連對自己也說謊,我只能說可悲。不過,要是你對綱吉說謊,那就不一樣了。他會當真的喔?因為綱吉就是那樣嘛。雖然很有趣,但是,就像我說的:你有這個時間嗎?

語畢,彷彿有什麼幽幽爬過餐廳上空、投下大片陰影,吊掛的盞盞燈火一齊暗轉;惶恐吃驚的呼聲中、苟延殘喘的微光下,只見他對面的女人單手摀上右眼,貌似十分痛苦、指節一一泛白。

端看著,白蘭笑容不改。

眾燈乍亮,幾乎是跟重現的光明一起,女人掀翻了椅子、急急朝出口行去,途中險些撞歪了幾張餐桌、最後與一位方踏進門的老人錯身而過。

重新靠回椅背,白蘭像什麼也沒發生、抖開餐巾,他隨手招來一旁待命的侍者。

『——想要什麼?』

在侍者恭敬而疏遠的詢問下,白蘭幾乎是恬不知恥地如實回答。畢竟命運鋪敞如譜,沒有什麼他不能欽點——他只是不免想起綱吉對他說的那一句話。

『白蘭,你到底想要什麼?』

揮開領完成命的僕役,白蘭勾起笑容。他聽見許多聲音、都朝他問同一句話,那是綱吉、綱吉綱吉綱吉。哀傷地、淒涼地、困惑地、痛恨無奈地,瞪著、看著或不忍卒睹猶未直視、遍數不盡卻被白蘭一一牢記,重疊錯散的聲音表情都問他:你到底要什麼?

……多虧你總是問我,綱吉。對著迴盪的無數問句,白蘭無聲回話。

現在我很清楚;我要什麼。

你知道嗎綱吉?有個傢伙以為只有他擁有你複數的時間。笑死人了。會錯意的有夠離譜。

不過也夠讓人不爽了。那種只會說出違心之論的傢伙。

我?我向來都很誠實。對著腦海中的綱吉,白蘭這樣作結。

現在應該最想要你看到我送的信吧。

還有嘛……

偏過頭,他出聲招呼:「日安。在這裡見到您真是巧呢。彭哥列九代首領。」

這樣一句話,攔下的不是別人,正是西裝筆挺的彭哥列九代蒂莫提奧。面對白蘭突如其來的攀談,老人頓下步伐,滿佈皺紋的面上沒有表露詫異,只是點頭問候。接著,他望向餐廳的出入口,彷彿想起什麼似地問了。

「剛才奪門而出的,可是你的女伴?」蒂莫提奧把視線轉回白蘭身上,帶著年長者特有的關心,「對方走的很急,可是有什麼原因?」

「八成因為會錯意而羞愧萬分,無地自容吧。」白蘭笑笑如此回應。

「…這樣啊。」

「嗯

對著有些感慨的老人,白蘭也沒多解釋。隔了一陣,倒是蒂莫提奧先開口了。

「年輕的傑索當家,藉此機會,我想謝謝你。」他語調莊重,肅穆續道,「那天在傑索的宴會上,多虧有你、彭哥列才得以全身而退。就連其他在場——」

「哪一個?」截斷老人的話,白蘭問,「你說哪一個彭哥列?」

看得出、這是開場以來,蒂莫提奧初次打量與他對話的人。那是一種估測對方底細的探試,白蘭可以感覺得到;就像他觀察蒂莫提奧一般,彭哥列的九代首領也在評量自己。對白蘭而言,這、才意味著對話正式開始。所以他繼續說,說出他最想要。

「讓綱吉來見我。」

蒂莫提奧看著他。這並沒有阻礙白蘭說完他想說的:「要謝也是他來謝我。您覺得呢?」

餐廳內,沒人注意到一坐一站兩人間逐漸崩解的平穩;細碎的聲響與絮語依舊流暢,環繞兩人,一如氣流旋繞真空的中心,只有蒂莫提奧與白蘭所在之處靜默無聲。

推翻沈默的,是白蘭。

「您不願意嗎?讓綱吉來見我。」在座位上,他看著佇立的老人,想不透似地說,「肯定有什麼原因吶……不然以您這樣公正的為人,難以想像會無故回絕如此合理的要求。」

隱去了笑容,白蘭冷聲問:「他真的傷得那麼重?」

面對如此善變的白蘭,蒂莫提奧緩緩開口了。「……傑索家族在你的領導下,想必有一日能成長到與彭哥列匹敵吧。」

意思是『現在還不行』、吧。解讀出對方迂迴話語下的意涵,白蘭的臉上反而勾起了一抹笑。「要當心所說出口的話啊。那一天說不定比您、甚至比我以為的要更快來臨也說不定。」他抬起眼,承接老人的視線, 「其實您已經想好了吧。

「——繼承人、其實您早就想好了不是嗎?」

對著不發一語的老人,白蘭目光如炬。「所以才說、請您務必當心吶。」他笑著這樣說了。「因為、是由您決定的哦?那一天來臨的時間。」

沒有被他的言動所激怒,蒂莫提奧站在原處,表情沒變;再度開口的時候,連語調也如故。

「可否告訴老夫,為何想見綱吉?」

「因為找到了。」白蘭答。

「找到什麼?」

「至高無上的禮物

「……連老夫也無法信任的貴重之物麼?」

霜寒而晦暗的色調滑過白蘭的眼底深處,「嗯…很遺憾,」他說,笑容全幅但深沈,「在『那個』的跟前,我誰也不相信。」

在這個宛若萬花筒的宇宙之中、只能選一樣;這樣困難的一件事,一個人肯定難以抉擇——自己都如此,綱吉就更不用說——可正因為你,我知道了;所以,也希望你能看清。白蘭想。這種在以前的自己看來絕對不可能有的思考,輕易地發生了。

都是因為綱吉你。

沒有比這更甚的喜悅了。

現在我找到了、最適合你的禮物。所以,吶,綱吉。

不用煩惱該選哪個真是太好了。





……那是近乎深紫的冶豔色彩。

在原本植物該有的翠綠表面、反射病態的光芒。即使如此,依舊遵循自然界之法則,藤蔓徐徐伸展;蜿蜒細長的莖幹、連帶鋒利棘刺也一一劃破表層,聳立了、牢捉住所攀附的,扎穩了,一吋吋、絞首似地收緊了。

慾念深重的莖藤,在糾葛的最中心,漆黑幼小的花苞。






(待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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