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8月5日 星期日

[家教][X27]Black Mercy (Act I: 3)

3: Teenage Tequila 青澀龍舌蘭




復仇者監獄,黑暗世界裡無人不知,也最要人聞風喪膽的境地。在長年冰封的岩壁山脈上深鑿出來的城池,窮兇惡極罪人們的終點。據傳,那是所有可能未來的斷頭臺。

這樣自古葬送無數非法之徒的虛無地獄,有人逃脫了。

門扉緊閉的書房裡,傑索家族的邀請函端正地擱在木製辦公桌上。唱片機的探針滑進了下一個迴圈,膠盤緩緩輪轉,規律移動像是穩定前行的節拍,從過去而來的曲調滑過方才仍混亂不已的空間,流蕩在無言對峙的兩人身旁。

Xanxus古銅色的手掌嵌在澤田綱吉純白的領口,長年握槍的手指牢牢抓著細緻的布料,血紅的虎目瞅著此刻的靶心,那雙總是過於坦白的眼睛。

澤田綱吉從來都沒學會保留。並不是說他不會隱藏,而是他從來沒辦法做的天衣無縫,不讓任何人察覺。在Xanxus看著的時候,那張清秀的臉上閃過了很多他向來不屑的情緒,褐色的眼眸顫動、游移,像是在尋找什麼一樣回望著他。

Xanxus沒有放手,甚至連放輕力道也沒,只是彎曲手臂拉近了距離。在近的感覺的到彼此呼吸的面對面中,澤田綱吉的手搭上了Xanxus抓著他的袖口手腕,既非阻止也非反抗,彷彿為了確認一樣,小心翼翼地觸碰。

先前的恐懼已經不見了,澤田綱吉看著他,良久,才垂下眼睛,開口說話了。

「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原因,我從來沒有要瞞你……」

放在手腕上的手指微微收緊,不痛不癢,Xanxus卻皺起眉頭,因為接下來的一句話。

澤田綱吉說,「我作了一個夢。」


Xanxus愣了。他簡直不敢相信。


「是真的!Xanxus你聽我說——」在這份不可置信轉為全然的憤怒以前,澤田綱吉著急地喊。他像是感受到了Xanxus瞬間竄升的怒火,努力在越勒越緊的手中解釋。

「我沒騙你!」

那張比起保留更懂得忍耐的臉上罕見地充滿急迫,「因為、Xanxus從來不相信夢什麼的不是嗎?我想、說了你一定會生氣,但是又不想說謊,所以…所以才沒會告訴你。」

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以後,Xanxus出聲了。

「……既然知道我會不信,為什麼不說是你的直覺?」

「欸?」

「再不然,推給垃圾種馬也可以吧。」

Xanxus有種感覺,那就是澤田綱吉並不是顧慮生命危險才開了尊口。暴力與脅迫都不構成他坦白的原因,因為從來沒有人成功過。澤田綱吉會欲言又止、著急、最後開始掙扎,要說理由的話,也是有的;自始至終只有一個——那就是不想被誤會。

跟這傢伙認真,根本是白搭。

沒好氣的甩開了手,Xanxus感到非常煩躁,面對澤田綱吉才會出現的煩躁。

不再懸空的綱吉好不容易站穩了,然後才像是被提醒了一樣開始思索剛剛的話。他看向站在那邊瞪著他的Xanxus,褐色的眼睛眨了眨,然後笑著搖頭。

「不行,」他看著他,表情柔和的一點也不像幾秒前才有過性命之憂,「那樣就不是真的了。不是說了嗎?我不想對你說謊啊。」

Xanxus嘖了一聲。

澤田綱吉還是笑著,而他突然覺得那張笑臉非常可恨。

「然後咧?」他惡狠狠發問,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看那笑容不順眼。

「嗯?」

「少裝蒜。復仇者監獄有人逃獄,你在意的不就是這個嗎。」Xanxus低沈的嘲諷,「還是你要說,你害怕有人想殺你嗎,垃圾。」

淡淡的陰鬱出現在澤田綱吉的臉上,憂慮和不安像影子,遮蔽了本來明亮的表情。當那個他應該是最痛恨的笑容暗下來的時候,Xanxus發現他竟然感受不到一絲快意,甚至有股想要摔爛什麼的衝動。

Xanxus……是你的話,應該不會作夢吧?」澤田綱吉遲疑的說了,「如果是你的話,就算作了噩夢……也一定可以什麼事都沒有的忘掉吧?」

這傢伙是在說個什麼東西?Xanxus被這個突來的問題問的沈下了臉。他從來沒想過,竟然有這麼沒用又無意義的狗屁問題,根本是垃圾。但是澤田綱吉怎麼看都不像在開玩笑,他認真的神情幾乎要讓人覺得那是件十分重要且嚴肅的事,無法置之不理。

「這跟你的決定有關嗎?」最後,Xanxus這樣反問了。

不用說,他指的便是昨天澤田綱吉選擇待在分部而非飯店這件事。撇去過程,綱吉確實沒有敷衍他;在Xanxus發問的時候,他的確是回答了,而且也沒有要繼續隱瞞的意思。先姑且不論這個答案究竟可不可信,『我作了一個夢』大概就是這一連串沒頭沒腦問題的源頭了。目前為止,即使可笑,澤田綱吉說的話至少還有基本的連貫;那麼至少,不管是什麼Xanxus都要聽到最後。

「呃……說出來、你應該會笑吧……」在Xanxus威逼的注視下,綱吉結結巴巴地回答,視線不時往旁邊飄。

「最近我一直作同一個夢,應該說是噩夢吧……很可怕的那種,而且還不止一次。」

可能是察覺了他目光裡的嚴厲,綱吉像是下定決心,不再猶疑地看著他繼續了接下的話,「嗯,總之,就是在昨天以前,我已經知道了……有人要殺彭哥列這件事。」

「所以才換地點?就因為一個夢?」

「才不是一個夢而已! Xanxus你都不知道、那有多恐怖……」他像是心有餘悸地說著,眼神有些黯淡,變得像是一開始聽到迦百羅涅報告的時候。

「而且,成真了不是嗎?要是那個時候留在飯店的話……」

Xanxus蹙眉。這是什麼意思?他不喜歡這句話。澤田綱吉是在暗指他會輸嗎?他該不會是在說要是選擇待在飯店他們都會沒命的吧。Xanxus咬緊牙關,伸手抓住澤田綱吉的手臂,不顧他蒼白的臉色、也不管他會不會痛,粗暴地把他拉到面前。

「你聽著,我只說一遍,」他齜牙咧嘴,怒火中燒,「你最好不要忘了我是誰!還有你再給我露出那種表情試試看,信不信老子轟了你!」

他目光灼灼烙在他臉上,而澤田綱吉只是瞪著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看著他,像是沒料到他會這樣說,摒息的一點聲音也沒有。然後,在Xanxus放開他把他推開以前,他笑了。

像是徹底放心了,再也不必惶恐了的、發自內心的笑了。

「嗯,我不會再忘記了。」

Xanxus不懂,到底有什麼事值得笑得這麼高興。這傢伙從來都是這樣,難以理解卻又萬般自然,好像覺得奇怪的人才是反常一樣。類似的感覺每當兩人獨處的時候就會出現,就像這麼多年直至今天,Xanxus仍然沒能參透,為什麼澤田綱吉還能一如既往、笑得這麼乾淨純粹,簡直莫名其妙。

澤田綱吉這整個人都莫名其妙。

Xanxus鬆開手,不發一語地走到專屬的位置,坐下來回到一貫的姿勢。他不再看澤田綱吉,那只會讓他心煩氣躁。他把不快和其他的異樣感覺轉移到迎面而來的種種事端,迅速整理過目前所獲得的資訊;迦百羅涅的報告、臭老頭的考量、連帶垃圾傑索的企圖全都攤在他的腦海裡接受審視。彷彿所有事情在一瞬間蜂擁而來了,Xanxus是不相信巧合的,如果真的有那種東西,他絕對會樂意至極的把它轟成渣。

「喂,」他口氣粗魯地問,「那個復仇者逃犯叫什麼名字,你知道嗎?」

剛坐上沙發的綱吉正在努力弄平襯衫上的縐折,聽到他說話才抬起頭來,「呃?我記得剛剛羅馬力歐說、」

「誰在問你那垃圾說了什麼。你不是預測到了嗎?」Xanxus打斷他的話,「名字咧?至少知道吧。」

澤田綱吉發楞,到Xanxus快不耐煩了才支吾的說,「耶,我不記得了……想不起來。每次到要揭露的地方,我就醒了。」

「你真沒用。」

「作、作什麼這樣說!」綱吉又羞又怒,紅著臉喊,「我也是很努力在回想的啊!只是,就是想不起來……總覺得,好像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……」

嘖。Xanxus表情沒有一絲變動地看著悵然若失的澤田綱吉,就是這樣他才懶得理會軟弱的垃圾。但是,他確實是預料到了針對彭哥列的攻擊,不管他究竟是如何辦到的,這一點都不會改變了。只要是能夠利用的東西,沒有道理不用;就算看起來毫無根據,只要能派上用場,誰還管那麼多?

「喂,垃圾,」Xanxus對心不在焉的澤田綱吉放話,「下次,你最好在我問以前說完。」

要是再有像今天這樣的狀況,他難保自己不會動手宰了他;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澤田綱吉對他坦白。本來就應該如此,這個垃圾是能隱瞞什麼東西?天真的要死。他該要知道,想要活命,就最好不要妄想有秘密。Xanxus睨著不遠的澤田綱吉,下午時分的陽光他一點也沒放在眼裡。

「聽到沒。」

「可是、」陽光裡綱吉縮著脖子,可憐兮兮的說,「要是我說了,你還是生氣怎麼辦?」

「那是你活該。」

「為什麼啊!」

「你有意見嗎。」

綱吉沒再說什麼,只是有點哀怨地看著他,而Xanxus的回應是一副無所謂,他銳利的視線撇開,移到書房窗前的辦公桌上。黑膠唱盤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跑過一輪,唱片機的探針停在中央,剩下膠盤還在空轉。但是Xanxus看的,是那封純白顯眼的邀請函。

像是察覺了他沒說出口的嫌惡,澤田綱吉站起身。

「好像非去不可了呢。」他苦笑著,往那張輕如鴻毛的紙片走去,「Xanxus已經幫過我一次了嘛。」

在他經過身邊的時候,Xanxus隱約嗅到了一股花香、狂野而充滿慾望,跟澤田綱吉一點也不搭的氣味;像有人遺留在他身上了一樣突兀。

Xanxus厭惡地皺鼻,想動手做些什麼的時候,澤田綱吉已經站在桌前了。

陽光下有些泛黃的紙張被青年的手指逐漸攤平。甚至到了現在,他的衣衫還是有點凌亂;Xanxus凝視著那個被他扯過的領口、受到波及的前襟還有肩線。從側面看去,澤田綱吉的輪廓細節在窗外來的日照裡變得無比鮮明,連顫動的睫毛都清晰可見。

當他抬起頭轉過來看他的時候,Xanxus發現,日光下這垃圾的眼睛竟然很像純熟又生澀的龍舌蘭酒,漂亮的金色。

「上面說,『誠摯地邀請彭哥列』,」澤田綱吉面著他,在有點刺目的陽光下瞇著眼,眉頭微皺的問,「你要去嗎,Xanxus?」

看著那雙澄金的眸子,Xanxus引以為傲的火焰在心裡恣意焚燒。

帖子都下到了門口,豈有不去的道理?他眼裡暗潮洶湧,嘴角勾起了殘忍的弧度。要殺彭哥列的毀滅彭哥列的儘管來,做的到就試試看。不自量力的渣滓都給老子等著被殲滅,就從白蘭傑索這個大垃圾開始。

而澤田綱吉會見證一切。

「喂。你也會去吧。上次對方可是指名要你啊,垃圾。」

一聲嘆息,「我知道。……但是,能答應我一件事嗎?Xanxus。」

「啊?」

「我說離開的時候……我們就走,好不好?」





夜晚的城市燈火通明,不時經過的行車光線與車尾是迷濛背景中唯一流動的事物,像是趕往他方,亟欲離開此處一樣的渴望移動。在顏色鮮豔的霓虹逐漸被昏黃街燈所取代的地方,數輛溶在夜色裡的禮車心照不宣似地在一棟大廈門前停了下來,在這裡,黑夜營造出的靜謐被人聲和樂曲稍微沖淡,日落後的陰影伴隨低語的夜風,撩過環繞摩天大樓的林木。

高樓的一層,偌大會場中,水晶吊燈照出一片紙醉金迷,打花了各自的面孔,熙攘的人聲訴說的事情此起彼落,類似的聲音不絕於耳。

「聽說了嗎?復仇者們傾巢而出了呢。」

「真是不光彩,也難怪他們反應這麼大。肯定氣炸了吧。」

「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解決的誠意……連身份都還沒公布不是嗎?」

「啊啦,聽您這麼說……」

「似乎是在行刑前一天脫逃的吶。」

「竟然做得到這種事,多麼兇惡的罪犯呀!」

「我倒比較想知道,他逃出來之後要做什麼呢。死刑犯的話……一定有很多想做的事吧?」

「快別說了,太可怕了!」

「不知道遭殃的會是誰啊。」

對於這些交頭接耳的聲音,桔梗無意多想,只是將注意力轉回會場邊上,繼續尋找他要找的人。

按照今晚的行程表,受邀的貴賓大致都已經到場了,唯獨最重要的那位遲遲沒現身,而他家首領又不知去向。帶著淡綠眼妝的眉目微挑,類似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,桔梗深悉自家首領的脾性;肯定是等的人姍姍來遲,覺得無聊了,就在哪個地方躲了起來放著會場不管,背地裡笑著吧。

的確很像白蘭大人會做的事。桔梗想。

但是現在他得儘速找到他。即使白蘭大人覺得無聊,想把這場子丟給他管照桔梗也無所謂,只是,要是因此錯過了那位大人,想必自家首領鐵定會鬧彆扭吧。

那可不行。桔梗暗咐。他走過布置華美的會場,往人少的地方尋找,離大廳越來越遠。

早在這場宴會的籌備階段,他就問過行事神秘的自家首領,特地舉辦這樣的聚會是否有特殊的理由,即使他並不認為會得到什麼正面的回答。作為一個新興家族的核心成員,桔梗目睹過許多次白蘭與人斡旋的場面,不論來者是政商名流還是在一樣的混濁世界裡打滾的同類,年輕的傑索當家都游刃有餘,他所展現出的獨特風範與難以捉摸的氣質如今已經廣為人知。

所以桔梗很清楚,就算面對的是自己,白蘭大人也不見得會說實話。

正是因為這樣,才會甘心為他賣命。

走過迴廊以及一個個的露台,桔梗想起方才部下秉告的訊息。

再過不久,彭哥列就要抵達了。

那個比起復仇者監獄,知名度毫不遜色的古老家族。眾人仰首盼望、莫敢高攀的無上權力,頂端血脈的繼承人;他沒能親眼見過、還只能說是謠傳階段的存在。桔梗不知道白蘭是否先前已經見過對方了,的確首領之前和彭哥列有過會面,對於結果,卻是避而不談。桔梗可以斷定,自家首領對彭哥列很有興趣,然而是出於同為一屆首領的身份、處於相同業界的野心、又或是白蘭個人不為人知的私下恩怨,就不是他一個下屬可以論斷的了。

「原來您在這裡,白蘭大人。」

終於,在挑高樓層天井的扶手旁,桔梗找到了宴會開始沒多久便不見人影的自家首領。

對於找來了這裡的屬下,白蘭也沒說什麼慰勞的話,身著全白西裝的他只是撐著臉靠在扶手上,無動於衷地看著天井下面的宴會大廳。紫色的眼睛俯瞰,像是盡地主之誼地看顧,又像是什麼也沒看進眼裡,若即若離的一如他慣常的笑容。

「看吶,桔梗。」帶著所有情緒都從缺的一股漠然,白蘭笑著說,「誰是誰都分不出來了啊。」

「白蘭大人真愛說笑。他們都是您邀來的客人,您都認得不是嗎?」

「嗯——不認得喔 太麻煩了。」

「您覺得無聊了嗎?」

「當然的啊,他不在這裡嘛。」

「如果您說的是彭哥列的話,已經在路上了。再過不久,就會到了。」

紫晶雙眸的色澤沈了下來,嘴角的弧度卻沒有變,「果然是遲到了啊。好傷心。」

「您早就知道了嗎?」桔梗有些驚訝。

雖然說,如果是歷史悠久且富有名望的家族,不把他們放在眼裡,故意比預定的時間晚到以炫耀排場、彰顯地位的差異,也不稀奇。就規模、威望與背景,對方願意出席說不定就覺得是對於他們的恩惠了,畢竟傑索還算不上什麼太有影響力的家族。但是,先前與彭哥列一方應對過的桔梗並不這麼認為。不論是書信的往來還是一般幹部間的應對,都沒有任何的高姿態,而且,跟著首領白蘭參加過各式場合的桔梗,也沒看過彭哥列的人仗勢擺過什麼臉色。

甚至在剛才,捎來的信息也充滿了禮貌的措辭,雖然沒有解釋延遲的原因,卻也致上了歉意。

他以為是因為什麼突發事件或是不可抗力,彭哥列才會罕見的現在還沒到。

「是出現分歧了吧。」白蘭笑意不減的說,好看的眼睛瞇了起來,牽動傾倒皇冠形狀的刺青。

「……您的意思是?」

看著下方汲汲營營竄動的人群,傑索的少當家只是笑而不答。

大廳的光透著天井湧了上來,炫目斑斕的灑在四周幽暗的迴廊上。低頭看向會場的桔梗發現,正如自家首領所言,場上的人影襯著遍地的紅毯,溶在一起,難以分辨。

「對了,白蘭大人,屬下剛才聽到十分有趣的傳聞。」

「哦?是什麼?」

「是關於復仇者監獄的逃犯。」

「又是這個嗎。差不多該膩了啊。」

「雖然您這樣說,但方才聽您的話,屬下認為、該不會……」

白蘭不再看底下的宴會,而是面向說話的桔梗,臉上有一絲詫異,「你不會以為,彭哥列會遲到跟在逃的罪犯有關吧?」

說罷,大概是從部下的表情知道正中了紅心,白蘭像是很愉快的笑出聲。

「哎呀哎呀真沒想到……桔梗你竟然會這樣想。」

「那麼,」

「不對喔。」白蘭離開了天井的扶手,往幽暗的長廊邁出步伐,「雖然那樣的話,也會很有趣就是了。但是,遊戲要結束,現在還嫌早了點。」

對於這番不明所以的話,桔梗也沒有多問。他已經對自家上司的捉摸不定的言行習以為常,自己要做的只有聽從指示,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,白蘭大人自然會有所解釋。他們一前一後走過了漫長的走廊,在下降到宴會會場的樓梯前,白蘭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,回頭對身後的部屬說了。

「看在桔梗這麼努力的份上,我告訴你一件好事吧。」

站在那個迴旋向下的大理石階梯前,白蘭側著身,目光朝向大廳的門口,不疾不徐地說了。

「就在這裡哦,逃犯君

在他注視著的當下,大廳的厚重門扉被站在一旁的門仕拉了開來,人聲鼎沸的會場先是一陣靜默,然後,一道漆黑修長的身影踏入大廳,才站定,眾聲就一片譁然,離門口近的幾個客人更是大動作的退了開來。

「果然來了啊,護花使者。」

站在一旁的桔梗聽見自家上司這樣說,語氣複雜,帶點打量的意味。但是此刻他更在意的是這之前的另一句話,白蘭大人難道已經知道逃犯的真實身份了?「在這裡」是指……已經潛入了會場嗎?該不會,連即將要發生的事情,白蘭大人都已經預料到、並且有所打算了吧?

「好了,別發呆了桔梗。得好好迎接才行吶。」

聞言,他跨步追上已經走下幾階的首領。來到身後的時候,他好像聽到白蘭大人還說了什麼,但是聲音被會場賓客的私語所掩蓋,桔梗才要開口請問,整個廣闊的大廳又一次,像突然開了靜音,鴉雀無聲。

似乎是有另一個人到場了。

因為視線被眼前的人群所阻擋,桔梗沒看見對方的人影。他不知道白蘭大人是否看到了,走下最後一個階梯,他發現,白蘭大人的心情很好。不是一般的那種,而是史無前例、連桔梗都從沒看過的好。這不是很有趣嗎?像被白蘭的好心情所感染了,他站在他的身側稍微偏後,笑看前方的大廳以及場上所有引頸期盼的人,等待那個他們已經靜候許久的彭哥列,穿越會場最後的距離而來。






(待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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